21世纪经济报道见习记者巩兆恩东京报道

阔别4年，东京国际车展再度启动。

10月25日，曾被誉为“亚洲汽车风向标”的国际五大车展之一——东京车展正式开幕，并从本届开始更名为“日本移动出行展（JapanMobilityShow）”，意图增加汽车以外行业及初创企业的展示，更加聚焦包括电动化、智能化在内的未来智慧出行。

坐落于日系车的“大本营”，此次展览“本土气息”浓厚，近500家企业参展，却仅有宝马、梅赛德斯-奔驰、比亚迪三家海外品牌，其余皆为日本本土品牌。不同于上海车展、慕尼黑车展等国际车展的全球聚焦，本届东京车展关注度不再如昨，似乎沦为一场地方车企的“狂欢”。

今时不同往日，继2019年后东京车展走向沉寂至今，四年里全球汽车行业格局已处在集体向电动化高歌猛进的时代洪流中。

新能源汽车品牌特斯拉、比亚迪销量屡创新高，加速抢占全球市场；自主品牌新能源汽车高歌猛进，在智能化、电动化方面走得迅速；传统汽车品牌集体剑指电动化，立下“2025”“2030”的触“电”计划，加速电动产品布局与推广；科技巨头加速向汽车行业靠拢。

不过，不同于燃油车时代的硕果累累，在电动化领域，日系车企显得过于低调，甚至滞后。

此次站在东京的“十字路口”，电动化已成为主题，新能源汽车被推上“C位”，脚步滞后的日系车企也开始集体反攻电动化，有意积蓄力量，渴望迎头赶上“全球汽车行业百年未有之大变局”。

不过，在全球新能源汽车“狂飙”过半时，还处于计划、摸索中的日系车是否已为时尚晚？眺望未来，日系车还能否重拾昔日荣光，也被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未来出行押码电动化

正如名称变化一样，本次展会官方也期望通过新技术追求出行行业新的附加价值，以“东京未来之旅（TokyoFutureTour）”为主题，定义未来的出行方式。

响应主题，“未来”也成为众多日系品牌本次展览的关键词，而从其行动来看，“未来出行看电动”似乎已成为日系车的共识。

作为日系车的“老大”，丰田依旧享有最大的展览区域，规模也是众多参展品牌之中最大。以“FindYourFuture”为主题，丰田全新LandCruiserSe概念车型首发亮相，并发布了纯电性能跑车FT-Se、纯电跨界SUVFT-3e等一众电动化产品。

作为已停产的燃油跑车Prelude（披露）的继任车型，本田汽车发布了全新Prelude概念车，确认了Prelude跑车将以电动汽车的身份再次“复活”，回归大众视野；Sustainia-C、CI-MEV等多款概念车亦迎来首发亮相。

另一家日系“三巨头”——日产汽车则一口气发布了5款Hyper系列纯电动概念车，包括Force、Urban、Adventure、Tourer和Punk，针对不同人群，号称“将通过电动出行、电动汽车生态系统和智能化这三大创新支柱将未来变为现实”。

除了上述车型之外，雷克萨斯、铃木、三菱等日系品牌都亮相了相应的纯电动化概念车，以待未来几年中实现量产。

不难看出，“慢半拍”的日系车也不再固执，开始觉醒，集体在电动车的赛道上进行“反攻”，并借助自家门前的这场展览，抓住机会展现自己在电气化与智能化转方面转型的决心和实力。

此前，丰田汽车前任董事长丰田章男曾多次炮轰电动汽车前景，是不折不扣的“反电动车主义者”。而丰田章男的观点显然无法代表整个汽车行业，甚至连丰田汽车的电动化战略也无法左右。

“电池概念车将定义丰田汽车的未来。”这句话来自丰田汽车现任CEO佐藤恒治在本届车展中的发言，他公开表示，电动汽车不仅环保，还能提供驾驶乐趣以及多样化的体验，“这就是等待我们的未来”。

继今年年初丰田章男辞任社长退居二线后，现任CEO佐藤恒治开始代表丰田汽车公开为“电动化未来”站台。这似乎也意味着，在电动化洪流不可逆的强烈信号下，曾被公认为燃油车时代“霸主”的丰田也终于向电动化“低头”。

而此次一改往日“拧巴”“暧昧”的态度与情绪，日系车集体向电动领域发起冲击，或许还来自于其稳定的市场背后不得不面对的生存危机。

当下，世界新能源车渗透率总体呈现快速提升趋势。公开数据显示，2020年全球新能源车渗透率只有3.9%，2022年达到13%，2023年8月就已经达到16.3%。

根据Canalys公开数据，2023年上半年，全球纯电动汽车销量增长49%，达到620万辆，其中，中国市场销量达到340万辆，占据了55%的市场份额。

一方面，全球新能源汽车市场快速攀升，“蛋糕”越做越大，电动化趋势不可逆；另一方面，在庞大的市场中，日系车却遭遇了纯电动汽车销量遇冷的窘境。显然，日系车并不愿将快速增长的新能源市场拱手相让。

此外，在出口量方面，去年中国汽车也在新能源车的助力下，超越日本成为了全球第一大汽车出口国。

“中国本土汽车品牌超出预期的发展，让我有了危机感。”此前，日产汽车公司社长兼CEO内田诚在到访中国后感慨。

因此，即便无法下定决心“Allin”电动化，但眼看以中国电动汽车为代表的企业到来，冲击着燃油车时代的固有格局，在生存焦虑下，日系车也不再固执，渴望快速补齐新能源这块短板。

“未来几年的话，日本新能源汽车市场会迎来爆发性的发展。新能源市场大家都知道是未来，但是每个品牌的节奏有快有慢，想让这些品牌去革命自己，可能需要个过程。但是，结果是必然的，只是时间的问题。”比亚迪品牌及公关处总经理李云飞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表示。

不过，虽然本次车展含“电”量十足，但含“概”量也十足。场馆内展示的大多数都是概念车、先驱技术，“电动期货”何时兑现尚未明确，真正落地的量产新车屈指可数。

只谈概念，不见产品，日系车的“PPT造车”还将面临概念到现实的考验。而面对当下拼技术、拼创新并快速迭代的电动化发展过程中，尚处于概念阶段的日系车想要守住燃油车时代的荣光，或将更加艰难。

绕不开的中国电动汽车

既然以电动化作为主题，就势必无法绕开势头迅猛的中国电动汽车。

本届车展，近500家企业中仅有3家海外品牌参展，分别是宝马、梅赛德斯-奔驰、以及中国汽车品牌比亚迪。而在唯三的海外品牌中，比亚迪作为一家新能源汽车品牌，凭借100%的含“电”量成为了亮眼的存在。

相较于日系车集体玩概念、谈未来，比亚迪显得“实在”了很多，共携3款车亮相，分别为：进军日本市场时所推出的ATTO3（元plus）、今年9月推出的DOLPHIN（海豚）以及计划于2024年春季上市的纯电动运动轿车SEAL（海豹）。

同时，比亚迪旗下百万级高端新能源汽车品牌仰望，也携仰望U8迎来了海外亮相；旗下腾势品牌也展出了其首款豪华MPV腾势D9。

即便“3+2”款车甚至不及比亚迪在国内地方车展的规模，但依旧凭借“中国电动汽车”“全球新能源汽车销售冠军”等标签在东京受到了十足的关注。

车展开幕首日（专业观众日），比亚迪展台就被多位日本专家与多家日本媒体包围，不论是展台的规模还是现场的人流量，都丝毫不输旁边具备主场优势的日产、本田。

尽管只有一家汽车品牌亮相东京，但比亚迪的备受瞩目，也将中国电动汽车推上“风口浪尖”。

据日媒TBS报道，丰田章男在东京车展期间接受了该媒体独家专访，称日本汽车面对中国汽车“必须要赢”。

“拿什么赢呢？我认为单纯在销量上取胜是一种观点，但是日本的制造商在世界的道路上运输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汽车作为移动手段运输着信息，也运输着幸福。”丰田章男表示。

随着汽车电动化、智能化的快速发展，中国汽车似乎也成为了某些日系车的“假想敌”。

全球市场方面，油电混动汽车市场的格局仍然以“两田”为主，而以比亚迪DM-i为代表的中国插电式混合动力技术的爆发，也分走了混合动力汽车们的“蛋糕”；并且一直以“节油”为亮点的日系车，面对用车更加低成本的新能源汽车进入全球市场，也在一定程度上有所失势。

中国市场方面，日系车无疑更加受挫。销量下滑态势显现、电动化布局无法追赶需求变化、自主品牌快速蚕食市场份额、无法把握中国本土消费者的心理，都使日系车在全球最为重要的单一汽车市场遇冷。

“我们关注中国本土的汽车厂商，他们应对市场变化的反应非常迅速，这一点要向他们学习。”在本次车展期间，日产汽车公司社长兼CEO内田诚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在内的中国媒体采访时表示，中国市场一直非常具有挑战性，要着力依靠在华合资业务推动电驱化战略在中国落地。

在东京车展开幕前，日本经济新闻就曾发出警告：“在EV领域起步晚的日本企业，如果不采取措施，将会陷入淘汰的境地。”

如今站在抉择的十字路口，“电动化”终究成为了日系车统一追逐的方向，然而仅仅在概念上认可电动化远远不够，还需在行动上有所提速。

如今，国内新能源汽车竞争迈入下半场，车企开始竞逐智能化，城市智驾进入开城竞速阶段，在大模型赋能下寻求更加“类人”的人机交互也成为重点，而日系车还止步于概念阶段。

在燃油车时代为自己打下的“江山”，能帮助日系车争取到多少电动化转型的时间，在中国电动汽车加速发展的当下与未来，日系车能否迎头赶上，并实现后来居上，守住燃油车的基本盘，又将新能源这款“蛋糕”收入囊中，有待考究。